子曰:“道千乘之国敬事而信节用爱人使民以时。”

子曰:“道(1)千乘之国(2),敬事(3)而言,节用而爱人(4),使民以时(5)。”

解释翻译

孔子说:“治理一个拥有一千辆兵车的国家,就要严谨认真地办理国家大事而又恪守信用,诚实无欺,节约财政开支而又爱护官吏臣僚,役使百姓要不误农时”。

这章是讲治国之道。孔子告诉我们治理大国,这个『千乘之国』,「乘」是兵车,一个诸侯国有一千辆兵车这是属于大国,这是讲治大国的方法。这个方法主要有五个关键点。第一是『敬事』,「事」就是国事,「敬」就是恭敬、谨慎的意思,处理国事要恭敬、要谨慎,这是敬事。前面说的「道千乘之国」这个道,不念道,是念第三声导,是治理的意思。治理一个大国,第一重要的就是恭敬谨慎。其实治家和治国都是要恭敬,有恭敬和谨慎才不会有过失,才不会犯大错误。

第二个是『信』,「信」是诚信。治国者,这是讲到国家的领导人,除了对国事要恭敬、谨慎以外,对人民要诚信,使老百姓对领导人、对政府有信心。你看这真的是治国的根本,假如民众对政府没有信心,那这个国家就危在旦夕。孔子曾经说过,治理国家最重要的是「足食,足兵,民信之矣」。足食就是粮食充足;足兵就是国防,国家机器要强大,防御能力强;民信之矣就是人民百姓要对国家政府有信心。这三个比起来,信比兵和食更重要。孔子说,国家可以没有国防机器,没有兵,没有问题;可以没有食,老百姓可能吃都吃不上,还可能维持得下去;但是如果没有了对国家、对政府的信心,那这个国家也就要灭亡。民无信则不立,所以信是立国之根本。民众何以对政府有信心?必须政府领导人他要敬事,他才不会有过失,才能够使老百姓有信心。因此这是要反求诸己,自己能够修身、敬事,自然别人就对我们有信心。

第三讲『节用』,「节用」就是节约,对财物的节约。一个国家政府,它的收入来自于百姓的税收,财物是来自于民间,假如政府领导人花费太大,这就会给人民百姓造成很大的负担。你看清朝为什么会亡国?这跟慈禧太后有直接关系。慈禧太后把建北洋舰队的军费挪来用,做为建圆明园的费用,为了自己的享受,浪费奢侈,给人民百姓增加了很大的负担,而且又使国防的力量削弱,所以才遭到八国联军入侵的屈辱。《大学》里面讲,「生之者众,食之者寡,为之者疾,用之者舒,则财恒足矣」。这是讲治国之道。生之者众是生产得多;食之者寡是消费得少;为之者疾、用之者舒就是生产出来的东西,我们效率很高、快速,但是花费用度方面缓慢,这样财富就能够保持充足,这是生财的一个要诀。所以节用很重要,一国如是,其实一个企业不也如是!

底下说『爱人』,这是第四个。「爱人」就是爱民,在上位的人知民之疾苦,爱护老百姓,将老百姓看作自己的儿女一样的爱护关怀。所以做官的,古时候称父母官。父母官是什么意思?做民之父母,人民百姓需要什么、爱好什么,你能够满足他们,对老百姓不利的,你帮助去除掉。《大学》里讲到的,「民之所好好之,民之所恶恶之」,这就是民之父母。所以做领导要有爱心,爱民如子。

最后第五个是『使民以时』。「使民」就是使人民去工作。士农工商,其中农工商都是在生产和流通货物的。在古时候是农耕社会为主,农业占主导地位,一年四季的季节就非常重要,要按照时节领导人民去从事生产,不能够不按照季节,那是违天时而作,是很难丰收的。我们现在来讲就是在看着这个季节,还有经济的周期,看时运、时节因缘做适当的调控。经济的调控,能使事半而功倍。这五条,一个是敬事,一个是信,一个是节用,一个是爱人,还有使民以时,这是治国之大道。其中敬事而信就是讲到的信,节用就能够足食,爱人、使民以时就能足兵。所以孔子说的「足食,足兵,民信之矣」,详细来说就是这五个方面。这五个方面是治国之道,它是治国的根本。

在《朱子集注》里面,他引程子的话说:「此言至浅,然当时诸侯果能此,亦足以治其国矣。圣人言虽至近,上下皆通。此三言者,若推其极,尧舜之治亦不过此。」程子是朱子的私淑老师。二程,程颐、程颢,朱夫子把他们俩都称为程子。程子说,这一章孔子的话看起来好像很浅近,治国之道,讲了这五桩事情,并不是很深,不难懂。但是如果当时,这是讲到孔子的那个时代,周朝末年,八百诸侯国,这些诸侯国果然能够做到这五桩事情,当然国家就大治了。所以圣人讲的话听起来虽然很浅近,可是这里面贯通,上下贯通,下可以治家,上可以治国、治天下。现在我们讲到的和谐社会、和谐世界,领导人果然能做到这五桩事情,这不难达到。所以,果然能够把这五桩事情做到极处、做到究竟圆满,那不就是尧舜之治吗?尧王、舜王当时治理天下,真是无为而治,世界和谐。

下面朱子也引用了当时宋朝一位学者杨时的解释,原文我就不念了,杨时也是二程的弟子,可以说是朱夫子的老师。杨时说如果在上位的人不能敬事,那在下位的人就会生怠慢,这是自然而然,上梁不正下梁歪。如果在上位的人没有诚信,下位的人就会生疑心。他怀疑什么?我这个领导到底可不可靠?会不会出现危机?他要为自己做打算,他自然就很难忠诚。在下位的人,又怠慢,又有疑虑,那就不能办事了。所以敬事而信,先要上位的领导自己先做到。这上位的领导,不一定是国家领导人而已,凡是一个团体,公司、企业、机关、学校等等,领导人都要先做到敬事而信,这才能够治理好自己的团体单位。

《易经》上说,「节以制度,不伤财,不害民」。这是讲节用,节用本身也是爱人。你想想领导要是不能节俭,奢侈浪费,这伤财也伤民。一个政府如果致力于很多不必要的工程,不是真正为人民来服务的,只是要好看的样子,用个好点的说法是形象工程。譬如说一个地方的政府,为了扩充自己的门面,要有一个所谓的好形象,花了很多税收的钱建政府大楼。政府的公务员,工作的环境要求得非常高,跟当地的经济水平不相应,这就会伤民。所以节用这种出发心就是爱民的心。使民以时也是爱民,如果使民不以时,逆着天时来运作,或者现在我们讲的经济周期,一个政府领导如果他不懂得经济周期性的规律,该收紧银根的时候没有收紧,该放松银根刺激生产的时候又没有做到,那就往往会禁锢经济发展。所以领导人需要懂,需要有一定的知识,过去农耕时代需要有农业知识,现在工商时代也要懂得相关的知识,否则即使是有爱人之心,但是他因为不懂,人民百姓也得不到他的恩惠。

这五桩事情当中,最主要的还是第一桩敬事,以敬为主。因为人能够敬事,他自然就能够谨慎,他就会有诚信,他就能够节用,就会懂得使民以时。如果怠慢心一生,懈怠、放逸了,恭敬心没有了,后头都没有了。当然,这五者它不是独立的,它是相辅相成。朱夫子讲的,这五者是「反复相因,各有次第」。反复相因就是互为因果。譬如说敬事是因,信是果,节用是果,爱人是果,使民以时也是果。讲究诚信是因,他必定也会敬事、节用、爱人、使民以时。又譬如说,爱人是因,他必定也会敬事而信、节用、使民以时。我们学者要细细的去揣摩,最关键的是内化成自己的人格。虽然现在未必做领导,但这是做人应有的德行,用你的德行来影响他人,你怎么知道没有机会去影响国家的领导人?古人讲到的修身、齐家、治国、平天下,修身为本。孔老夫子也是一介常人(平常人),一介凡夫,他并没有出身高贵,不是贵族,更不是王室,平民。可是他就是通过自己的修身,他也能影响家、国、天下,乃至后世。

【评析】

孔子在本章中所说的话,主要是对国家的执政者而言的,是关于治理国家的基本原则。他讲了三个方面的问题,即要求统治者严肃认真地办理国家各方面事务,恪守信用;节约用度,爱护官吏;役使百姓应注意不误农时等。这是治国安邦的基本点。

康有为说,孔子的学说是“爱人”,泛爱一切人。但本章里所说的“爱人”则非此意。他所说的“人”不是百姓,而是官吏,是有地位的人;而“民”才是百姓,是被治者役使的对象。可见,“爱人”不是爱一切人,而只是爱统治集团中的人。“节用而爱人,使民以时”的思想是合理的,反映了孔子的社会思想。但这与“爱人”与否则无太大干系。从另一个角度说,孔子这里是为统治者治理国家、统治百姓出谋划策。

鲁迅曾经指出:“孔夫子曾经计划过出色的治国的方法,但那都是为了治民众者,即权势者设想的方法,为民众本身的,却一点也没有。”(《且介亭杂文二集·在现代中国的孔夫子》)这是站在人民群众的立场上看待孔子治国方略的。因而颇具尖锐性。

注释出处

(1)道:一本作“导”,作动词用。这里是治理的意思。

(2)千乘之国:乘,音shèng,意为辆。这里指古代军队的基层单位。每乘拥有四匹马拉的兵车一辆,车上甲士3人,车下步卒72人,后勤人员25人,共计100人。千乘之国,指拥有1000辆战车的国家,即诸侯国。春秋时代,战争频仍,所以国家的强弱都用车辆的数目来计算。在孔子时代,千乘之国已经不是大国。

(3)敬事:敬字一般用于表示个人的态度,尤其是对待所从事的事务要谨慎专一、兢兢业业。

(4)爱人:古代“人”的含义有广义与狭义的区别。广义的“人”,指一切人群;狭义的“人”,仅指士大夫以上各个阶层的人。此处的“人”与“民”相对而言,可见其用法为狭义。

(5)使民以时:时指农时。古代百姓以农业为主,这是说要役使百姓按照农时耕作与收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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