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张学干禄,子曰:“多闻阙疑,慎言其余,则寡尤;多见阙殆,慎行其余,则寡悔。言寡尤,行寡悔,禄在其中矣。”
子张(1)学干禄(2),子曰:“多闻阙(3)疑(4),慎言其余,则寡尤(5);多见阙殆,慎行其余,则寡悔。言寡尤,行寡悔,禄在其中矣。”
解释翻译
子张要学谋取官职的办法。孔子说:“要多听,有怀疑的地方先放在一旁不说,其余有把握的,也要谨慎地说出来,这样就可以少犯错误;要多看,有怀疑的地方先放在一旁不做,其余有握的,也要谨慎地去做,就能减少后悔。说话少过失,做事少后悔,官职俸禄就在这里了。”
子张是孔子的弟子。郑康成批注里讲,他是姓颛孙,名师,字子张。『学干禄』这个干,就是求的意思;禄,就是禄位,也就是从事政治得到禄位。子张想学这个,想学如何从事政治。以下夫子的回答,『子曰』,这是孔子教子张求禄之道,说『多闻阙疑』。这四个字,邢昺的注疏说,多闻就是博学,学无止境。虽然是博学,仍然有不完全了解的事情,这就叫疑,有疑、有疑惑。刘宝楠的《论语正义》里面,这个阙当空字讲,就是把疑空出来。就是有疑惑,可以先存着,存疑,不要急于妄加论断,这叫阙疑,所以阙疑就是存疑的意思,那么这是一种讲法。下面我们看朱子的解释,会有另外一种讲法,我们待会会讲到。
这个『慎言其余,则寡尤』,包咸的批注说,「尤,过也。其余不疑,犹慎言之,则少过」。在多闻博学的过程中,我们一定会遇到有疑惑的事情,那么我们就可以存疑。所以古德讲,「小疑则小进,大疑则大进」。有疑,这是未来开悟的因,遇到一个缘猛然醒悟,这疑就破了,这叫开悟。对于没有疑惑的,真正已经明了了,这是属于其余的部分,其余的是不疑。对于没有疑惑的部分,我们还要慎言之,也就是说话恰到好处。对自己所知的不能够故意炫耀,也不能够多说,就变成强不知以为知了。多说话,不能慎言,就难免有失,这就有尤,尤就是过失,所以慎言就能够少过失。这是讲到「多闻阙疑,慎言其余,则寡尤」的意思。
底下讲到『多见阙殆』,包咸《批注》说,殆是危的意思,就是危而不安,心不安。这个不安也是因为有疑惑,多见就是见得很多,对所见的事情,有可疑之处,就有疑惑,这叫做有心不安,心不安就不敢行,这个是慎行。一直到疑惑都解决了,疑虑都没有了,我们才能安心去行,这是讲到「多见阙殆」。
『慎行其余,则寡悔』,这个其余就对没有疑惑的这部分来讲,我们心能安的这部分。对于这部分没有疑惑,能安心去行的事情,我们也要慎行。谨慎的去行,不能够骄慢,不能够放逸随便。行是以中道而行,恰到好处,无过无不及,这叫慎行。对于自己有疑虑,心不安的事,我们不行,不去做。对于没有疑惑的,安心能做的事情,我们还要谨慎的去做,这样就寡悔,就很少后悔的事情。这是教我们慎言、慎行。
然后底下讲,『言寡尤,行寡悔,禄在其中矣』。言语少过失,寡就是少。言语少过失,行事少后悔,没有什么做错的事,就没有后悔。那么禄位即在其中了,也就是说,这时候你就可以办政事了。这是雪公老人在《论语讲要》里给我们所说的说法,这是平易而踏实,让我们知道如何去做,关键在于慎言、慎行。
朱子他的解释,他引吕氏,就是吕大临,他是程颐的弟子,属于程门四先生,跟游酢、杨时、谢良佐合称程门四先生,就是程颢、程颐的大弟子。他精通六经,而且尤精通于礼,也是宋朝的大儒。朱子引述他的话讲,「吕氏曰:『疑者所未信,殆者所未安』」。「多闻阙疑」,这个疑是讲还没有信的这一部分,这就是属于有疑。有疑就是未信,信了就没有疑。「殆者」,殆是讲未安,这是心未安,心里拿不定主意。这是对于所做的事,拿不定主意。那拿不定主意,就别做。没有信的,你觉得这个事情,可能是有疑点,还没弄清楚,那你就先别说,所以这就是慎言、慎行。
依他的这个解释,「多闻阙疑,慎言其余」,就是说我们多闻博学,如果有疑虑的这些内容,不足信的,还未生信的,我们先不说,先考证之后再说。考证了的部分,我们已经没有疑虑的,可以令人足以生信心的,我们才慎而言之,就是慎言其余那部分,其余是没有疑虑的那部分。「多见阙殆,慎行其余」,就是我们见得很多,对于很多的事情,如果我们心里有疑惑,心不安,拿不定主意,先别做。所做的是其余的部分,其余是没有疑虑,能拿定主意,决定了的事情,我们才去谨慎的去做。那么朱子讲,这是选择所说、所行的这些事情,要非常的精思熟虑,你自然就少过失。
程子解释说,朱子也引用程子的话,「程子曰:『尤,罪自外至者也。悔,理自内出者也』」。寡尤寡悔,这个尤是讲过失、罪过,罪过是什么?从外头来的,这叫罪过。譬如说你说错话、做错事,人家看到,表现在外面了,这属于罪过。悔是讲内心的,跟理不能相应,就是我们讲的,自己违背了天理,受良心责备,这是悔,从里头出来。
朱子对这段话的评说,他讲到「愚谓多闻见者学之博,阙疑殆者择之精,慎言行者守之约。凡言在其中者,皆不求而自至之辞。言此以救子张之失而进之也」。愚谓就是朱子自己谦辞,说这是我认为。「多闻见者」,多闻多见是什么意思?博学,学得很广博,见闻丰富。「阙疑殆者择之精」,这个阙疑殆,阙疑阙殆,刚才我们也解释了。对于那些有疑虑的话,我们不说;对于我们有心不安的事,拿不定主意的事,我们不做,这是在选择来讲,选择上非常谨慎。精是讲精思熟虑,那么你就避免了过失。「慎言行」,这是讲到要说话,说的都是你很有把握的,没有疑虑的话。所行的一定是你拿定了主意,有把握的事情你才去做,这是慎言行,还得慎、谨慎,这是「守之约」,约是简约,就是没有那些多余的话,没有做多余的事。
这里讲「禄在其中」,在其中是什么意思?就是不求而自至,就这个意思。所以禄位,我们现在讲官位、富贵,要不要有心去求?孔子这里说不需要,不求而自至。所以我们细细去体会「禄在其中矣」这句话,我们就能够体会得,真的不用有心去求禄位。你真正能做到夫子这里讲到的德行,你能慎言行,你能寡尤寡悔,少过失,少后悔,你自然就有禄位了。那么说这话对子张来说,也肯定是对治他的毛病。那我们自己想想,我们有没有子张的毛病?大概也有。子张什么毛病?有一点急功近利,大概他想学得到禄位,求禄,想得到功名富贵的话,不能急功近利。孔子告诉他,你自己好好修身,你能慎言行,你还怕没有禄位?这是帮助他改正心浮气躁,急功近利的毛病。你要成大事,必须要有大德。
圣人求功名富贵,这个求不是为自己求,是因为有这样的禄位,有这样的机会帮助天下苍生。如果为自己求,这私心,自私自利,那难免就会急功近利,心浮气躁。求得的是命,命中有,就有;命中没有,求不来。那我不为自己求,为一切大众去求,我真有德行学问,我能帮助众生。那要不要有心去求?其实也不必。如果众生有福,你自然有机会出来;众生没有这个福分,感应不了圣贤出世。那么你大可学孔子一样,从吾所好,你自己干你自己喜欢的事就好了。完全把名闻利养,从心里洗除得干干净净。孔子说,「不义而富且贵,于我如浮云」。什么叫不义?不义是自利,就是不义,自私自利。义和利,这是相对的,你要求利,那义就没有,求自利,就显得不义。所以孔子他也在周游列国的时候,也担任官职,也希望诸侯任用他,他可以为百姓服务。可是他这个求不是为自己,早把自己的功名富贵放下了。
朱子又引程子的话讲,「程子曰:『修天爵则人爵至,君子言行能谨,得禄之道也。子张学干禄,故告之以此,使定其心而不为利禄动,若颜闵则无此问矣。或疑如此亦有不得禄者,孔子盖曰耕也馁在其中,惟理可为者为之而已矣』」。程子的话讲,「修天爵则人爵至」,这个天爵跟人爵是出自于《孟子·告子上》篇。孟子说,「有天爵者,有人爵者。仁义忠信,乐善不倦,此天爵也;公卿大夫,此人爵也。古之人修其天爵,而人爵从之。今之人修其天爵,以要人爵,既得人爵,而弃其天爵,则惑之甚者也,终亦必亡而已矣」。这个话讲得太好了,说我们要求爵位,你要知道爵位有两种,一种叫天爵,一种叫人爵,天授予你的爵位和人授予你的爵位,这两个不同。
什么叫天爵?你能够有仁义忠信的德行,你能乐善不倦,就是助人为乐,断恶修善没有疲倦,这个德行是天爵,天尊敬你。公卿大夫叫人爵,这人授予你的爵位、官位。古人,他是修其天爵,修他的德行,自然就有人爵授予给他,有其德就有其位。人家看到他这么高的德行,无不钦佩尊重,所以推举他出来当官,他就能够真正为民服务。
那么现在的人?孟子说现在人,那是讲到战国时代的人。战国时代距离我们二千多年,那时候人心还是比较纯朴,现在人更是如此,远不如那时候的人,怎么样?「修其天爵,以要人爵,既得人爵,而弃其天爵」。那时候的人还算不错了,他的目标是得到人爵,得到公卿大夫的这些官位,功名富贵,所以他来修自己的德。知道什么?有德者,才有其禄位。这样也算不错了,他明白因果,明白什么?你修善才有善报。所以他为了要人爵,他也去修他的天爵,修仁义忠信,乐善不倦。
现代人?就要人爵,天爵都不要了。用贿赂的手段去买官位,你看这个,为了人爵把天爵丢掉。实际上能不能得到?能得到还是你命中该有的。本来就有这个因果,你不用那种卑鄙手段得到,也能得到,但是你失去的是天爵,那真是太愚痴。天爵失去了,人爵也会失去,我们的德行要是没有了,禄位也跟着消亡。所以古人讲,「祸福无门,惟人自召,善恶之报,如影随形」,所以求福避祸的道理,要知道唯有断恶修善,也就是孟子说的修其天爵。
孟子批评现在人,为了人爵才修天爵,如果没有人爵,他就不想修天爵。那么得到人爵,他满足了,他也就不再修天爵,把天爵给遗弃掉,也就是不再讲仁义忠信,为善的动力没有了,这是大疑惑。最终天爵失去了,人爵也消亡,这叫双失。如果能修天爵者,人爵自然得到,这叫双得。
所以程子是引孟子的这个话来讲,「修天爵则人爵至」,你真正修德行善,你必有禄位,你就有这个福,你的禄位是你的福。福得修,不修哪来的福?所以讲福德,福是建立在德的基础上。「君子言行能谨」,就是孔子讲的慎言慎行,这是得禄位之道,得禄位的方法在这里。这里程子讲到的「得禄之道」,他还有一个心要得禄位,这是落到孟子讲的第二个层次的人,是什么?修其天爵以要人爵的人。心目中还有人爵,还有功名富贵,然后去修天爵,能够言行谨慎,这个能得到禄位。能不能得到?能得到,因为有其因必有其果,因果报应丝毫不爽,种善因得善果,但是这落到第二层次了,为什么?心中还有禄位的念头。
子张就有,子张他想跟孔子学怎么样求得禄位,所以孔子把这个道理告诉他,这是什么?随机说法,既然你喜欢这个,我就告诉你怎么得到,你只要如理如法的求,能求得到。正所谓「命自我作,福自己求」,但是你求,一定要如理如法。不如理不如法,你是妄求,求不到。明朝的《了凡四训》就说明这个道理,说得太清楚了。了凡先生他就是要求福求禄,命中无子,他求儿子;命中无功名,他求功名,求不求得到?求得到,他成功了,怎么求?就是断恶修善。把命里头无福、无禄、无子的相给洗刷掉,你就有福、有禄、有子了。这里讲到的「立命之学」,非常值得我们学习,真正能帮助世间人离苦得乐,所谓有求必得。
那么子张想要求,孔子把他的心定下来了。首先不能够妄求,不能够急功近利、心浮气躁,所以告诉他慎言、慎行,这才是求禄位之道。但心中不能为利禄所动,虽然你想求,你要被它转了,你求不到。你得真正修那个因,才能得那个果。所以要如理如法求。
如果是颜回、闵子骞,这是孔门弟子里面德行第一的,他们有没有会提出这种问题?没有,绝对不会问子张这个问题,为什么?他们不想求得禄位。他们能安于箪食瓢饮陋巷的生活,真正把功名富贵看作浮云。自己喜欢隐居,喜欢深入圣学,所以他不会有心去求禄位,当然也不会被利禄所动,他们所修的纯是天爵。那么有人就疑惑了,「或疑如此亦有不得禄者」,像颜回,像闵子骞,他们没有得到禄位。譬如说颜回,这一生这么贫穷,箪食瓢饮在陋巷,而且三十岁就夭折了。他修的天爵是最好的,这么多弟子里面,为什么他有天爵而没有人爵?不得禄位,在我们世间人看没有这个福报,为什么?
程子在这里举出一点来讲,说「孔子盖曰耕也馁在其中」,这是出自于孔子的话,「子曰:君子谋道不谋食。耕也,馁在其中矣;学也,禄在其中矣。君子忧道不忧贫」。这大意是讲君子,他的心目中所求的是道,他的人生目标是成圣成贤,绝对不会为衣食所担忧。绝对没有贪图功名利禄的心。「耕也,馁在其中」是讲什么?真正君子应该是专心求道,其心在道,而不在食。那他为什么要耕种?这耕种,那肯定是起心动念了,担心如果不耕种,自己会受饥馁之苦,馁是饥饿,饥馁之苦。这个其中就讲到心中,为什么他去耕种?因为他心中想到,可能会挨饿的问题。这一念起来了,他心就在食不在道了,那他是不是真君子?按照孔子的标准就不是了。
这个「学,禄在其中」,君子求道,求学。求学也是为了求道,志在求道,志于道,学是为了求道的。但是,如果说学当中夹杂着求禄、禄位的这个目的,把禄位放在心中,然后去学,这也是君子所不取。所以孔子最后讲,「君子忧道不忧贫」。君子所忧的,是道存不存在,自己能不能成道、能不能弘道、能不能卫道?使道常在人间。他不会忧虑着自己会不会贫穷。也就是,他不会为吃的而去耕种,不会为利禄而去求学,他只求道。那么能不能得禄位?程子讲,「惟理可为者为之而已矣」。理可为者,就是按理应该得到,就是可以去做的你才去做。
譬如说,得到禄位这桩事情,从政这桩事情,按照天理来讲,可以做你才做,不可以做的就不做。夫子讲,「天下有道则见,无道则隐」,这就是按照天理讲。天下有道,理可为者,按天理来讲,可以去做你就出来,出仕为官,为人民百姓服务。天下无道?则隐,隐君子,这时候不可为,我们就不为。这不可为是什么?是命,一个是众生的命运,他们没这个福分,感应不出圣贤出世。另外一个是自己的命,自己没有这个机会。像孔子,他很希望能够在各个诸侯国推行周公之道,他的方法就是从政。希望在从政当中,能够帮助国家,帮助人民,但是他得不到,诸侯的这些国君都不敢用他,这是命。
所以回答刚才所提的问题,颜回为什么他有天爵而没有人爵?第一个是理可为者才为,为之。颜回他不愿意出来给那些国君做事,为什么?天下无道。春秋那时期,已经是人心诡诈,他宁愿做隐君子,隐居在陋巷当中。第二个也是命,他的命运,这命运是讲到前生的因果,人生来这个世间为了酬偿业报。虽然他的德行已经学得非常好了,可是因果,这就不能不遵守,这所谓不昧因果。颜回对自己的命非常了解,对自己的因果非常了解,所以他能在陋巷当中心安,他不改其乐。如果是子张他肯定心不安,为什么他要求禄位,就是他不知命。不知命,就不可以为君子,不知命什么意思?不明因果,可求的才求,不可求的不要去求。颜回连可求的心都放下了,这又更高一层了。他这一生修德行、行善,将来有没有果报?肯定有,有其因必有其果。他修的天爵到哪去受?到天上去享受。这人间的人爵,不足以加给他,他的德太厚了,他的福太大了,人间没有爵位授给他,他只能够到天上去受爵位,天上去享福。
这在佛经里面讲到释迦牟尼佛的母亲,摩耶夫人,刚生下释迦牟尼佛,七天之后就死了。在人间我们看到,这很悲痛,怎么生了这个孩子七天就死了?人间以为她没有福,哪知道她是生了佛,佛母!这个福报太大了,人间没有给她受的福了,她到忉利天上享福,她享天爵了。如果不懂三世因果的道理,我们这个也想不通。程子在这里讲到,只是稍微点到一下,还不太清楚。
我们来看蕅益大师,他的批注说,「何日无闻?何日无见?闻见不患不多,患不能阙疑殆、慎言行耳。禄在其中,是点破天爵天禄,乃吾人真受用处。若作有得禄之道解释,陋矣陋矣」。这个「得禄之道」的解释,就是刚才讲到程子的解释,当然也是朱子的解释,程朱一脉相承。程朱都将这一章《论语》解释为慎言慎行是得禄之道,你要得到利禄吗?慎言慎行。这种解释,蕅益大师说是很浅陋的,「陋矣陋矣」。
我们看蕅益大师怎么解?说「何日无闻?何日无见」?这多闻阙疑,多见阙殆,多闻多见,讲到闻讲到见,天天都会做的事情,天天都有闻,天天都有见,每天都有很多见闻。所以「闻见不患不多」,你所见所闻,不是怕不多,你每天都有所见所闻,不怕不多,怕什么?「不能阙疑殆、慎言行耳」。这个阙疑殆、慎言行,就是我们心有疑则不言,心有疑则不做,所做所说都是有把握的。所以阙疑殆、慎言行,就是讲你慎言慎行。慎言,包括没有把握的不说,和有把握的还要谨慎的说,这是慎言。没把握的就不做,有把握的还要谨慎的去做,这两方面才叫慎行。就是这里讲的「阙疑殆」,阙疑殆是没把握的。慎言行是有把握的,还要慎。所以你所见所闻,如果都能够用这种原则,那就是真正是修慎德。
禄在其中,是点破天爵天禄。孔子讲你能如此慎言慎行,你就能够少过失,少后悔,禄在其中。这禄在其中,是给我们点破孟子讲的天爵、天禄,天爵是因,什么因?孟子说的仁义忠信,乐善不倦,这叫天爵。天禄是果,善因善果,这是「吾人真受用处」。你修善因得善果,这就是受用,你就得到利益。那么我们要不要有心去求利禄?不需要,我们的心不是求利禄,而是求天爵,仁义忠信,乐善不倦,等果报现前了,也就不亦悦乎。可是心绝不求果报,心远离名闻利养果报,而去行善,而去修德,这才不亦悦乎,这才是真受用处。但问耕耘不问收获,收获?自然而然,何必去求?所以蕅益大师说,你要把禄在其中解释为得禄之道,这得禄之道的说法,是有心求,禄在其中,无心去求。只是修好因,善果自然,何必去求?
所以「禄在其中矣」,不能解释是你想要得到禄位这个方法,这真的是浅陋了。从这里我们就体会的,正如古人讲的「但行好事,莫问前程」。为什么行好事?因为这是符合性德的。为什么不问前程?因为我要放下妄想分别执着,应无所住,而生其心,生心什么?乐善不倦的心,不住于利禄,而修天爵,这就是《金刚经》讲的「应无所住,而生其心」,在儒家的一个说法。
我们再看江谦先生对蕅益大师的《补注》说,「干禄谓求福也。言是口业,行是身业,慎是意业。身口意三业勤修,外则寡尤,内则寡悔,即是自求多福。故曰:禄在其中」。这个解释很容易懂,把蕅益大师的意思给我们用平实的语言讲出来。「子张学干禄」,干禄,简单说就是求福,怎么求?身口意业上去修。慎言是口业,慎行是身业,这个慎字就是你的意业,意上要谨慎。身口意三业,勤修戒定慧,息灭贪瞋痴,这自然会少过失,少后悔。刚才讲过失是在外面的,表现在外面,后悔的这个意念是在内心,这叫自求多福,所以说禄在其中。自求多福,这个自,自己求什么?就求修好身口意三业,多福是自然而然的,水到渠成。
「多闻多见,而不能阙疑阙殆,随波而流,随风而靡,则灾祸堕落之所由来也,可不慎与!」如果我们所见所闻,言语造作不能谨慎,这就是会随波逐流,就会随缘去造业。这一个不慎的心就是放逸,就是迷惑颠倒。迷惑就造业,造业就受报,这受报就是灾祸,就是堕落,跟着就来了。懂得因果,那能够不谨慎吗?所以这里强调要我们明信因果,谨慎言行,不可造业。
【评析】
孔子并不反对他的学生谋求官职,在《论语》中还有“学而优则仕”的观念。他认为,身居官位者,应当谨言慎行,说有把握的话,做有把握的事,这样可以减少失误,减少后悔,这是对国家对个人负责任的态度。当然这里所说的,并不仅仅是一个为官的方法,也表明了孔子在知与行二者关系问题上的观念,是对上一章“知之为知之”的进一步解说。
注释出处
(1)子张:姓颛孙名师,字子张,生于公元前503年,比孔子小48岁,孔子的学生。
(2)干禄:干,求的意思。禄,即古代官吏的俸禄。干禄就是求取官职。
(3)阙:缺。此处意为放置在一旁。
(4)疑:怀疑。
(5)寡尤:寡,少的意思。尤,过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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