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谓子贡曰:“女与回也孰愈?”对曰:“赐也何敢望回?回也闻一以知十,赐也闻一以知二。”子曰:“弗如也,吾与女弗如也!”
子谓子贡曰:“女与回也孰愈(1)?”对曰:“赐也何敢望回?回也闻一以知十(2),赐也闻一以知二(3)。”子曰:“弗如也。吾与(4)女弗如也。”
解释翻译
孔子对子贡说:“你和颜回两个相比,谁更好一些呢?”子贡回答说:“我怎么敢和颜回相比呢?颜回他听到一件事就可以推知十件事;我呢,知道一件事,只能推知两件事。”孔子说:“是不如他呀,我同意你说的,是不如他。”
这一段是孔子跟子贡的对话,子贡我们都晓得,是孔子的弟子。我们来看雪公李炳南老先生《论语讲要》里面,对这段话的大意有一个解释。他说,「孔子问子贡曰」,这是孔子来问子贡,说『女与回』,就是「汝与颜回谁比谁胜」。这个女念汝,它是通假,就是你的意思。问子贡,「你跟颜回比起来,谁更优胜?」问子贡。「子贡对曰:赐何敢比回。」赐是子贡的名字,他叫端木赐,字子贡。他自己说,我哪里敢跟颜回比!后面还是子贡的话:「回,闻一知十」,颜回能闻一以知十,听到老师说一个,他马上能悟出很多,不是只是听一样才学到一样。然后他又说了,「赐闻一知二而已」。子贡对自己也有个评价,说我闻一知二,知的虽然没有颜回多,但是也能够有闻一知二。「孔子曰:汝不如,吾与汝俱不如。」这是雪公对这一段《论语》的一个看法。『吾与女弗如也』,这一句也有另外一种讲法,等一下我们会去看。在这里,孔子说『弗如也』,就是汝不如,你确实不如颜回,孔子肯定子贡的看法。而且他又说,我跟你都不如颜回。这个做老师的非常的谦虚,谦虚里头,这不是假谦虚,这也是事实,我们等一下会看到。首先我们有一些文字训诂上破字释词,我们来看一看。这个「愈,孔注犹胜也」,就是『女与回也,孰愈』,就是更优胜。孔注就是孔安国的批注,当作胜字讲。「吾与女之与」,有多种讲法,后面讲到「吾与女弗如也」,「汉儒皆训为连系词」,就是我跟你,这是连系词,所以雪公就采用汉注(汉儒的批注),汉儒主要是以马融、郑康成为代表。在这里就是说孔子自认为,自己跟子贡都不如颜回。「集注作许解」,《集注》是南宋朱熹朱子的《四书集注》,做「许」字讲,许是赞许,就是赞同,所以我与汝,就是我赞同你的看法,孔子赞同子贡的看法,说子贡不如颜回,这么个解释。「今从汉注」,雪公认为,汉儒的批注比较的合理。
我们再看,为什么雪公采用汉注。「梁氏章巨论语旁证,引辅氏广曰」,这是一位先儒的批注,他是叫梁章巨,他有一个《论语旁证》,这部《论语》的解释,主要就是旁征博引来做一个证明。他引辅氏广,辅广这个话讲,「闻一知十,不是闻一件限定知得十件,只是知得周遍,始终无遗」。这个批注很好,「闻一知十」,这个十不是当数字讲,它是代表什么?圆满。所以这个十是表法的意思,就是没有遗漏的了。「闻一知二,亦不是闻一件知得二件」,这二也不能够当作数字来讲,它也是表法。表什么?「只是知得通达,无所执泥。」就是他能够通,触类旁通,这是什么?学习要有悟性,如果没有悟性,学一样就知一样,第二样就不会了,那孔子是不会教你的。孔子不是讲,举一隅而不以三隅反,就是你不懂得举一反三,孔子是不会教你的,你是太笨了,没有悟性。那至少要学到子贡的这个本领,闻一知二,就他能通、通达。颜回就不得了了,他闻一个知道全部,知道得圆满。颜回的悟性当然比子贡就高得多!不仅子贡了解,孔子也非常了解。
底下跟我们特别说明,为什么孔子自己认为跟子贡一样,不如颜回,这是有证据的。底下我们看「程氏树德集释」,这是近代的大儒程树德老先生,他有一个《论语集释》,这里「引何治运杂着云」,引先儒的批注。「或问于余曰,如汉儒说,则孔子果不如颜渊乎。」这些汉代的大儒他们讲是,孔子跟子贡都不如颜回。所以他把这个与,「吾与女」这个与当作连系词,就是说我跟你都不如颜回。那么果然是不如颜回吗?孔子是圣人,还不如颜回?不如在什么地方?我们来看,「曰,天之未丧斯文也,匡人其如予何。此孔子之乐天知命也。」孔子是圣人,能做到乐天知命,不管是遇到什么样的境界,顺境也好、逆境也好;善缘也好、恶缘也好,都是那样的喜悦,不亦悦乎。为什么?因为这个喜悦不是从外头来,是从自己心中所得到,外面的境界不会改变他心中的法喜。
这里举出,即使是有一次,孔子到了匡地,这些匡人,那个地方的人,很痛恨阳虎(当时鲁国的一个家臣),孔子的相貌长得跟阳虎有点相像,所以匡地的人就把孔子当作是阳虎了,把他围困起来,孔子就说这句话,说,「天之未丧斯文也,匡人其如予何。」天并没有丧斯文,这个文是表示一种道,斯文就是道,这个道是什么?就是古圣先贤之道。天不会说把道给斩绝掉。这个话也隐含着孔子的那种大志向,他是来传道的,天既然不要丧这个道,那就不可能把我怎么样,所以「匡人其如予何」,匡人能拿我怎么样?这是孔子非常有自信心,也是说明他自己以传道、弘道为自己的天职,说出这样有分量的语言。这是什么?他乐天知命,乐是他的喜悦。知命,是知天命,天给他什么样的使命,他自己知道。孔子讲他「五十而知天命」,五十岁就达到这样的境界了。
那我们来看颜回达到这个境界了没有?也达到了。底下引《论语》中的话来讲,说「子在回何敢死」。这是有一次,孔子和他的弟子们也落难了,在宋国的时候被司马桓魋追杀,结果孔子和一些弟子们失散了。后来陆陆续续就会齐,最后回来的是颜回,当时把孔子给急坏了。为什么?因为颜回是孔子最优秀的弟子,真正得孔子心法之人,其它的人都没有能够得到孔子的心法,包括后来我们讲的曾子、子思都没有真正得到。蕅益大师给我们做了这方面的鉴定,只有颜回可以称为「仁」,其它的人都不能称为仁、仁者。所以颜回要是没有回来,那孔子当然着急,这是他的传人。终于盼他回来了,孔子才松一口气,说「我都以为你死了,把我吓坏了。」结果颜回就说这个话,说「子在回何敢死」,老师您要在,我怎么敢死?你看,说这个话,既表示做弟子的谦敬,对老师那么恭敬,自己那种谦卑,同时也是他乐天知命,「此颜子之乐天知命也」。这都是什么?师徒二人富有禅机的对话,别人听不出那个意思,只有他师徒两人互相能明了。这话一说出来,双方会心一笑,都明白了。其它的人不晓得,只看到这两个人是寒暄两句。这是什么?是给颜子(颜回)有这样的一个因缘表达他的境界,让他的老师知道。
「颜子未五十而知天命」,颜回没有五十岁,三十出头就死了,可是他那个时候已经知天命,已经达到孔子五十岁的那个境界。这是「孔子之不如」,这是其一。孔子确实在知天命的,在年龄上讲没有颜回这么早,这是孔子不如颜回的地方,说明颜回真是利根。当然也是因为颜回缘分好,他遇到孔子做老师,孔子他自己无常师,学起来当然就相对来讲没有那么快速。如果你能够跟定一个圣人做老师,那你的进步就神速,你能够超过自己的老师,正所谓「青出于蓝而胜于蓝」。那颜回他就是这样对老师十足的恭敬,诚敬到极处,至诚感通,他通了。通什么?通天命了,入境界了,他就是圣人。所以真的是一分诚敬得一分利益,十分诚敬得十分利益。如果不是十分的诚敬心,颜回说不出这个话,说「老师您在,我哪敢死?」这话你看看,那是真的十足的诚敬心才能说得出来,所以他有这样的证悟。
底下我们再看,「吾与回言终日,不违如愚。回也非助我者也,于吾言无所不说。」这是又讲到《论语》两处。第一处,「吾与回言终日,不违如愚」,这是孔子对颜回的评价。孔子自己说,我跟颜回终日的教诲,从早教到晚,「言终日」教他。他不违如愚,没有丝毫的违逆,全部都接受,也不提什么问题,好像很愚痴似的。如愚,这个如愚不是真愚,是大智若愚。那个老爱提问题的,像子贡那种老爱提问题,一会问老师你看我怎么样?一会问颜回怎么样?提很多这些问题。那个看起来好像他不愚,实际上他不如颜回,颜回大智若愚,为什么他不提问题?因为他全懂了,一听就明了,没什么问题可问,全盘接受,依教奉行。
第二个地方讲的,「回也非助我者也,于吾言无所不说。」这个说,是喜悦,通假字。孔子评论颜回,说你不是对我有什么帮助的人,这个什么?好像是在批评,实际上是赞叹。我们听老师讲话,得听出个意思。为什么孔子说颜回对我没有帮助?因为「于我言无所不说」,他听到我讲的话都喜欢,没有觉得不喜欢的,全盘接受,也不提问题。这个说,就是欢喜信受。那为什么欢喜信受,孔子说「非助我者也」?这个是因为圣人他要教学,所有的弟子里面,颜回是根最利的,他一听都明白,无所不悦,但是别的同学不行,听不明白。那么听得明白的人要帮助那些听不明白的人,这个时候应该来问老师,所以可以问老师的。问是什么?代同学请问,自己明白了,但是还要代同学请问。你不问,老师不会说。所以颜回他也不问,「无所不说」,也什么都不说。这个孔子说你没有帮助我教学,所以「非助我」是没有帮助我教学的意思。你要帮助我教学,你得明知故问才行,要懂得这一套学问。
我们看到佛经里头很多地方,那些大菩萨出来跟佛请问问题。你看《地藏经》,这里面有地藏菩萨自己请问问题,有普贤菩萨、有观世音菩萨、有虚空藏菩萨、普广菩萨,他们都出来问问题,这些都是大菩萨。他们问那个问题,我们看起来好像并不是很难懂,难道他们还不明了吗?他们都叫明知故问,问给谁听的?问给我们听的,让佛(佛是老师),老师不会主动教,得学生请问、请法。这一请法,老师就说出来了,利益旁边的听众,这个就是帮助老师教学。颜回当然还达不到大菩萨的境界,所以他自己都懂了,可是他却没有去问。这是老师带了一丝毫批评的意味,当然这也是对颜回肯定,他修学境界的一种肯定。这说明什么?「颜子未六十而耳顺」,颜回没到六十,孔子是六十而耳顺。耳顺是什么?听到任何的话,他都顺。「无所不说」,无所不悦就是顺,好话他也欢喜,不好的话也欢喜。你赞叹他也欢喜,你骂他一顿,他也很欢喜,耳顺,心中如如不动。孔子到六十岁入这个境界,就是没有分别、没有执着。可是颜回,你看三十岁未到就已经入这个境界了,这是「孔子之不如,二也」,这是其二。
所以从这两处《论语·为政》,可以看出孔子他说自己不如颜回,那确实也是实话,不只是一种谦虚。我们也是非常赞叹这些先儒对《论语》的这种体会,非常深入。我们读《论语》囫囵吞枣似的,就是读过,哪里能体会这么深层的意思?所以这个都是我们读的时候应该细细咀嚼。我们这次讲《论语》讲的时间比较长,讲得很慢,但是我觉得还是有必要。讲得太快,囫囵吞枣,像猪八戒吃人参果,吃下去了什么味道都不知道,那没什么意思。就是这样细细的去品味,愈嚼愈有味道,真的是读到最后爱不释手。
底下又讲,「颜子之未达一间者,从心所欲不踰矩耳」,这里先儒评定颜回他有一样境界还没达到,「未达一间」,还有一层没有入,就是什么?孔子「七十从心所欲不踰矩」,孔子这一生达到。但是颜回还没有达到,因为找不到证据他达到。「从心所欲不踰矩」的境界,那真正是大彻大悟,见一切相是空,虚而不实,一切相幻化。知道一切法只是心想生,并没有实在,而他又能够随顺着世间而行教化,这是「从心所欲不踰矩」。在佛门里面称这是菩萨的、大菩萨的境界了,《金刚经》里所谓「无住生心」,怎么做都不会造业、都不会犯过失,心地真正开明了。《大学》里讲的「明明德」,真的明明德,明德大明了。那颜子没有达到这个境界非常可惜,因为他死得早。如果他能够多活一些年,他也应该能达到这个境界,而且肯定不用到七十岁就能达到境界。所以寿命也是一个关键,人寿命不够,你还没有入那个境界,寿命到了,这学习、学业就中断了,就很可惜。所以佛门里面称短命也是一种灾难,寿命太短了,学不成功,还没入那个不生不灭的境界,你就灭掉了。
好,我们看看底下,雪公引「刘氏逢禄论语述何」,这是刘逢禄的一个《论语》批注,先儒对于《论语》批注太多了。我们看到李炳南老先生也是学问很深,对《论语》古注的考究,这里引了很多部,那真的是学养功深。他这里讲到,刘逢禄《论语述何》讲的,「世视子贡贤于仲尼。子贡自谓不如颜渊,夫子亦自谓不如颜渊。圣人溥博如天,渊泉如渊也。若颜子自视,又将谓不如子贡矣。」讲世人视子贡贤于仲尼,《论语》里面有一段话,子贡在鲁国,季大夫就称子贡比他的老师还好。这是什么?他只看到子贡的才华,当然他德行也很好。在世人眼中,子贡已经很了不起了,德才兼备。所以一般人就看到子贡真行,比他老师还行。子贡能够做一个外交家,能够担当国家的大任,你看他的老师都没有担任国家的要务,说「贤于仲尼」。
但子贡他很谦虚,他说自己跟自己的老师那是没得比的。自己就好像矮墙,这个墙很矮,你人很高,看到墙内的东西,所以你看到墙内亭台楼阁,赞他很好。他说他的老师那个墙很高,你根本看不到里头是什么东西,所以你以为他就不如我了,那是你自己看得矮。子贡也很会说话,讲得让自己的老师地位就高了,这尊师重道。子贡说话很实在,他比起同学颜渊来讲(就是颜回),都说自己不如颜回。结果没想到孔夫子也说自己不如颜回,这说的话都是实在话,圣人绝不打妄语,绝不怕丢面子,这是我们应该学习的地方。虽然自己是颜回的老师,但是确实认为自己不如颜回,刚才就已经有引证了。
正是因为孔子他自己看到自己不如别人,这才是他了不起的地方!一般人都觉得自己了不起,比别人高,看不起别人。有几个人能说,我不如你、我不如他?只有圣贤人才会觉得自己不如人,然后看到每个人都有可学之处、可取之长,这是圣人。所以我们要学得像孔子那样,见一切人都是仁人、都是仁者,唯有自己一人实是凡夫。人家都是好人、人家都是仁者,都是我学习的好榜样。见贤思齐,见不贤要内省。那个人不贤,是因为什么?他做个样子教化我,他提醒我的。我应该只看好样子,不看坏样子;只学好样子,不学坏样子,那你不就自己成为圣贤了吗?圣贤人看别人都是圣贤,只看自己是凡人。凡人看别人都是凡人,以为自己是圣贤。
下面讲「圣人溥博如天,渊泉如渊」,这是《中庸》里的话。溥博,是辽阔广大,像天一样的辽阔广大。渊泉就是深潭,深渊、深潭,这是比喻德性深厚如渊。就是讲我们的,看到圣人的德性像天一样的广博、像深潭一样的深厚,深广无际。这是心量广大而谦虚恭敬。这里底下说得好,说「若颜子自视,又将谓不如子贡矣」,如果你要去问问颜回,「你跟子贡比起来,谁更优胜?」那颜回一定会回答你说:「我不如子贡。」肯定的,这才是贤人,贤人不可能说「别人不如我」,那哪是贤人?贤人看别人都是贤人,只有自己才是凡人,这样你才能提升。
我们再看朱子《四书集注》里面的解释,他将这个与当作许字讲,「与,许也」,就是赞许的意思。这是前面讲的,「吾与女弗如也」,就是我赞同你的话,你确实不如颜回,说子贡不如颜回。这有他说法的道理,我们看朱子他是怎么讲,「胡氏曰:子贡方人,夫子既语以不暇,又问其与回孰愈,以观其自知之如何。闻一知十,上知之资,生知之亚也。闻一知二,中人以上之资,学而知之之才也。」我们先看到这。胡氏是宋朝的大儒胡寅,他讲「子贡方人」,这是《论语》里面的话,子贡爱评论人,方就是评论、批评人。大概子贡口才很好,就是有这种习气。那夫子就跟他讲说,「语以不暇」,不暇是没空,当子贡批评人的时候,孔夫子跟他讲,说「我没空批评人,你还有这个空吗?」就是不让他去批评人。这个时候夫子又问他跟回,跟颜回比起来,谁超胜?这看起来好像夫子让他去评论人,这是老师对弟子的试探,考考你的境界到哪了。「以观其自知之如何」,看看你有没有自知之明,问子贡。子贡确实也有自知之明,这个关考过了。如果子贡他说颜回不如我,那他考试失败。孔子肯定又是说,会跟他讲,「我都没空讲这个话,你还有这个空?」这叫方人,就批评人。证明子贡已经进步了。进步了,他不评论人,他看人的好样子,他要学习。而且他评论颜回也确实评论得非常的中肯,他说颜回能闻一知十。这个十刚才讲了,是圆满,不是数字。他听一个道理,他能悟出全部的道理,这是属于「上知之资」,这个资质是非常的优秀的,上智之人,根性很利。「生知之亚也」,这个生知,是生而知之。
孔子讲有三等根性的人。一类人是「生而知之」的,一生下来就能懂,悟性极高。第二种是「学而知之」,你悟性没那么高,学习,学习圣贤,慢慢的去入圣贤之道,学得很像的时候,你就是圣贤。最后一种,第三类的人是「困而知之」,他又没有悟性,又不肯学,最后怎么样?碰钉子,碰到头破血流了,他就总算悟明白了。恐怕要用一辈子去碰,碰到最后,觉得还是《弟子规》好,或者是还是圣人讲的话对,但是这已经吃了不少的亏,这是属于第三种根性的人,困而知之。
孔子他属于学而知之,这是中等根性之人。所以你看看,孔子他在《论语》里面他自己说,说「吾尝终日不食,终夜不寝,以思无益,不如学也」。孔子自己讲,我曾经一天到晚不吃饭、不睡觉,干什么?在思考,在那想,想来想去,想没用,「以思无益」,就是没有用,「不如学也」,还是好好学,想不出来。这个思,是他悟不出来,悟不出来只好学。孔子给我们示现的是中根人,我们很感谢孔子给我们做这个示现,如果他给我们示现上根人生而知之,那我们没办法学,谁比得上孔子?所以正是他给我们示现的靠学习,活到老、学到老,这样慢慢就逐渐逐渐能够成为圣人。这给我们示现次第,我们能学习。
我们自己都是中下根人,我是自己很老实,都是什么?中根还可能不够,下根,介乎中根和下根之间的那种人。你说我困而知之,还不至于,还没有碰很多钉子,那我还是愿意学习,但是比起子贡就差一筹。你看子贡是闻一知二,中人以上之智,学而知之之才,他是学而知之的人,中根以上的人,他闻一个道理能够通达,触类旁通第二个道理。我们确实也比不上子贡,但是我们恩师也教我们,我们在不断学习的过程中,我们的根性会愈来愈利,原来是下根人,慢慢就提升到中根,最后就能变成上根。所以学有好处,能够帮助你提升。为什么?本来人人都是圣人,人人生来就是性本善,只是个人的障碍多少不一样。《大学》讲的「明明德」,那有的明德比较明一点,有的没那么明。那都是什么?习气在障碍,性相近也,习相远也,习气在障碍。我们在学习修学的过程中,习气会愈来愈少,那本性就显发得愈来愈多,所以根性就会愈来愈利。
大家如果听我讲课,这几年可能你们也会觉得我好像在提升。不少人也跟我说这个话,我自己倒并不特别觉得,没有认真的去感觉这个事。但是他这么一说,我回头想想,还真有点道理。学了三年了,原来是下根人,慢慢慢慢的根性就会利起来。所以我们现在读这些先儒的批注,包括读蕅益大师的批注,我们都能够基本读得懂。你要说三年前我读这个,说老实话读不懂,更讲不出来。这是什么?自己确确实实的有所提升。但是离上根还是差很远,甚至达不到闻一知二,偶然能够有一点闻一知二,但是不是时时都有。所以我们这是属于学而知之。
闻一知十是上知之资。「生知之亚」,亚就是虽然没到生而知之这么高,但是也差不多,接近了,这是颜回的根器。子贡是闻一知二,学而知之之才。下面又讲,「子贡平日以己方回,见其不可企及,故喻之如此。」子贡他有一个习气,就很爱看别人,这眼睛老盯着别人看,看到别人是什么样境界?比我高还是比我低?他有这么个习气,这个习气其实不好,这叫「方人」,评价人,心往外散了。颜回绝不会这么做,所以他根器比子贡高,就高在这,他是处处反观内省。你看,颜回他能够成天都是非礼勿视、非礼勿听、非礼勿言、非礼勿动,这是「颜子四勿」。他都对自己而言,他没有去看别人。他没看别人,只看自己,自己提升就快。那看别人的时候,光看好样子就行,向别人学习,绝不去看别人好坏。用这种好丑之心看人,这是什么?分别执着,自己障碍自己的心性。
其实外面有没有好丑?没有。「境缘无好丑,好丑在于心」,全在你自己的心。你的心是好的是坏的,外面境界像镜子一样,全给你照出来。你看到镜子里是好的,说明你心中是好的。你看到个个都是仁者,向他们鞠躬,每位都是仁者,其实你自己也会是仁者。你只看到仁,就像孔子讲的,这是好仁之人。你不看到那些不仁的地方、不贤的地方、不善的地方,不看,那你自己也就是善人了。这就是非礼勿动,动就是心都不能动,凡是不符合礼的,就是跟自己性德不相应的、跟明德不相应的,不能动这个念头。颜回修身的功夫比子贡高。
其实根性的好坏,就是看他能不能够力行。这个人听了之后能力行,这个人根性就利;听了半天还不去做,那个就是根性下等。听了就去做,你看颜回一听到孔子告诉他,「非礼勿视,非礼勿听,非礼勿言,非礼勿动」。他立即怎么说?「请事斯语矣。」请事斯语矣,就是我现在请求去力行夫子你这个话。听了就去做,依教奉行,不打折扣,这是颜回根利的地方。所以真正根性利的人,外面看起来大智若愚,因为他什么?听了就去做,像前面讲的无所不悦、不违如愚。咱们说得简单一点,就是老实、听话、真干。就是这样不违如愚,欢喜信受,不打折扣。其它的弟子确实不如颜回,就在此。
子贡见自己及不上颜回,「不可企及」,就达不到颜回的水平,所以用闻一知十、闻一知二来比喻。「夫子以其自知之明,而又不难于自屈」,孔夫子知道子贡的境界,他有进步,还有自知之明,他不会觉得好像自己了不起。而他还没有什么?退屈的心,虽然觉得自己比不上颜回,但是自己没有想退屈,觉得比不上了,我也不干了。他没有这个心,还是想学,好学的心还是有。所以「故既然之,又重许之」,这里讲到赞同他的讲法。所以「弗如也,吾与女弗如也」,第一个「弗如也」就是肯定他的说法是对的,你不如颜回。「吾与女弗如也」,再说一次,我赞许你,你确实不如颜回,等于这个话说了两遍。
「此其所以终闻性与天道,不特闻一知二而已也」。颜回闻一知十,子贡闻一知二,闻什么东西他能够达到闻一知十?换句话说,他这个闻是怎么个闻法?这里点出「终闻性与天道」。性和天道,这是《中庸》里面讲的,所谓「天命之谓性,率性之谓道」,这个讲的是宇宙的本体,天、命。按照蕅益大师的讲法,这个讲的就非常的深,说天是什么?天就是我们的自性,这是整个宇宙的本体。命,命是什么?命是在天(自性)当中起了相。讲性,性是不生不灭的,这是所谓六祖大师讲的「何期自性」,本不生灭、本自清净、本不动摇,这称为天。
但是在这个性、天里头,忽然起了个相。相怎么起的?因为有念头,有念头就会有相。这个相起来了,相就有生灭,有生灭的叫命。我们说寿命,这个命是,它是有生灭。所以「天命之谓性」,天和命是分开两个解释,天是讲自性;命,佛法里面称为阿赖耶识。性、天不生不灭,叫真心。那命,命是有生灭的,是妄心。可是这个不生不灭的真心,跟这个妄心又是和合在一起的,分不开,就好像水和波的关系。我们看到海水起波浪,我们看到的是波浪的相,波浪有生有灭,有起有伏,可是它的体是什么?本体就是水,不管你的浪大,还是浪小,那都是水。所以讲到性天,或者天性,那是讲不生不灭的,那个是水。会生灭的是浪,那浪和水是一不是二,它分不开的。哪里说离了水还有浪,离了浪还有水?不可能。真妄和合,这叫「天命之谓性」。这个真和妄和合在一起,就成为了我们讲到的阿赖耶识。《华严经》里讲的,「唯心所现,唯识所变。」这个识就是阿赖耶识,它是我们整个宇宙的本源。这个本源又有真又有妄,真妄和合,真妄不二,这是讲到的「天命之谓性」。
那「率性之谓道」?在阿赖耶识里头的,我们讲有种子,种子有善有恶。善的种子发显了之后,就有善的境界发生;恶的种子发显,就有恶的境界发生。君子遵循着善法去修善,断恶修善。这叫什么?率善性就成了善道,君子之道、中庸之道。如果是小人,小人反过来,他是率恶性(率是循,遵循的意思),就是顺着恶的种子去造业。率恶性,就变成恶道了,小人之道反中庸。所以称为「率性之谓道」,这个道有善有恶。
「修道之谓教」,圣贤的道理教我们修什么?修圣贤之道,修中庸之道。也就是断恶修善,破迷开悟,转凡成圣,修这个道。这个就叫教,「修道之谓教」。所以整个圣贤教育讲什么?就讲「修道之谓教」的。这是讲的性与天道,这是讲到宇宙的本源。宇宙怎么来的?宇宙是真心和妄心和合而生。那这个心是起什么念,善念恶念,就有什么样的境界。我们学圣贤之道应该怎么样子来调整我们的念头?这就是性与天道的问题了。这个道理很深,不是一般人可以懂的。孔子的弟子里头没有几个能懂,真的只有颜回才能通达明了。所以孔子说子贡讲的没错,闻一知十,听一个道理就懂得全体道理。为什么?因为他悟出了本性,他已经见自本性,我们讲大彻大悟的境界,所以他能够知一就能知圆满,「一即一切,一切即一」。子贡他当然没这个境界,他闻一知二,他就能够触类旁通,已经是了不起了。
我们来看蕅益大师他对这段文的点睛批注,「子贡之亿则屡中是病,颜子之不违如愚是药,故以药病对拈,非以胜负相形也。」这些批注都是意味很深的。「子贡之亿则屡中」,他这个是病,「亿则屡中」什么意思?这是出自《论语》「先进第十一」,第十一篇第十九章。原文是这么说的,「子曰:回也,其庶乎屡空。赐不受命,而货殖焉,亿则屡中。」大概的意思就是孔子赞叹评论颜回,说颜回他是一个平民老百姓,是个庶人,而且是很穷的人。「屡空」,空是空乏,没钱、没财物。但是颜回确确实实,他能得夫子之道。他,我们看到箪食瓢饮居陋巷,不改其乐,他乐在其中。证明他对贫富已经没有分别,真正贫也乐、富也乐。贫富无所谓,没这个分别执着。
「赐不受命」,赐是讲子贡,子贡就没有颜回那种境界。他怎么?他不知天命,而且他进行货殖,货殖是他做生意积财。积财没有说不好,但是他有心要去积累自己的财富,说明他意念还在财富上。这跟颜回就差很远了,颜回的念不在此。「亿则屡中」,子贡很会说话,也很会意度。这个亿就是他很会思考,他思考的也确实很准,所以讲出来也能够讲得很准。屡中,就是常常被他说中,但是他并不是真正通达天理、天命之人,是这么个意思。「亿则屡中」,也就是说,他自己很喜欢思考,亿也,意度,他很喜欢思考。
颜回不思考。会思考的这是病,所以蕅益大师讲,「子贡之亿则屡中」这是病,正好这是他的毛病,别人以为这是他的长处,能够善于思考,其实对圣人而言这是个病。那颜回?「颜子之不违如愚」,颜回确确实实做到对夫子的教诲绝没有违逆,绝对是依教奉行,不打折扣。如愚就好像表面上看他傻傻的,告诉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,一点不愿意的心都没有,也没有任何的疑问。但是这是药,治什么?就是治子贡的病,子贡想得太多。这一想,落到了他的分别执着里面。那他善于思考,就说明他善于分别执着。善于分别执着,去道就远了,离道愈来愈远了。颜回不分别不执着,看起来像一个愚痴的人,但实际上不愚。所以老师孔子在这里是用颜回的药来治子贡的病。
老师是循循善诱,真的是教学很有善巧方便。你看他突然间,有一天他就问子贡,你跟颜回谁好?这么问,带起这样的一个话头,回头让子贡去悟。所以「故以药病对拈」,因为子贡的毛病恰好是颜回的优点,就用颜回跟子贡来比,这是应病与药,对治子贡的病。不是说孔子真的想让子贡评一个胜负,说你跟颜回谁胜谁负?没这个意思,如果有这个心,那属于方人。子贡方人,子贡爱评价人,老师夫子怎么爱评价人?他这完全是应病与药的。这个着眼点确实比先儒着眼点就高了,确实体会孔夫子的意思了。要不然就讲不通了,子贡方人,孔老夫子都会批评他,那他自己怎么还能够这样去方人?对不对?他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帮助子贡提升。
底下又说:「子贡一向落在闻见知解窠臼。」子贡他的毛病就在于,落在哪里?落在闻见知解这个窝里头了,他就出不来了,被他所见闻知解给束缚了,跳不出来,所以「却谓颜子闻一知十」。因为子贡他是用自己的心量量度颜回,他以为闻知这种能力愈强,就是愈高。所以他才说,颜子能够闻一知十,而自己不如他,是因为我只是闻一知二。他把优胜的标准定在闻知上,蕅益大师给我们揭示出来了,一般人怎么能看出这一点来?
下面讲:「虽极赞颜子,不知反是谤颜子矣。」子贡是什么?他根本不知颜子的境界,他讲这话本来是想称赞颜回的,说他闻一知十,实际上颜回根本不用闻知。换句话说,人家没有分别没有执着,何来闻知?子贡还说别人有闻知,这不等于毁谤颜回吗?哪是赞叹颜回?这种话,在佛门里面讲得特别多。你看佛在《金刚经》里讲,说「如来无有定法可说」,如果你说如来有说法,那叫谤佛。是不是有这个话?佛没有法说。没有说法,他为什么说了四十九年,怎么说没有说法?确实没有说法,因为他没起心没动念。可是凡人很赞叹佛,「你看释迦牟尼佛已经说了四十九年的法」。没想到,好像是赞佛,实际上是谤佛。这个是凡夫不懂佛境界,这里子贡也是如此。他想赞颜回,结果其实是诽谤他。颜回根本没有闻知这种意念,完全是以无分别心、无执着心去领纳圣人的意思。
「故夫子直以弗如二字贬之」,所以孔子说「弗如也」,你确实不如他。这个不如,不是说只在数量上的不如。你是知二,他是知十,这数量上的不如,不是,是整个境界上不如。人家根本无闻无知,没有用心意识,你是用心意识,整个境界都不同,而子贡根本不知颜回的落脚处。所以夫子已懂颜回的境界,他知道子贡看错了,点他「弗如也」,你确实不如,不止是一个十、一个二的区别,那整个层次上不同。
「盖凡知见愈多,则其去道愈远」,这就点出来凡人为什么不得以成圣人?知见太多。在佛门《楞严经》里就讲到,「知见立知,是无明本」。颜回他做到知见,就是知和见,就是他六根(眼耳鼻舌身意),接触外面的境界,知得清清楚楚、见得清清楚楚。但是他不立知,他没有在知和见的基础上又立个知见,他没有。所以能做到不违如愚。子贡立知见,所以才说出闻一知二、闻一知十的话。这是什么?愈有知见,去道愈远,这就是「亿则屡中」的毛病。他是爱意度、爱思考,偶然给他说对了,那也是大错。因为什么?从根本上错了,他用这个心意识就错了,离道就远。道不可道,也不可想、不可思,也不可议,一定是让你把念头都息灭了,叫做离言绝虑,你才能够有见道的那天。
底下说得很有意思,「幸而子贡只是知二,若使知三知四,乃至知十,则更不可救药。」这真的是蕅益大师的评判,直指心源,把这病根给揭出来。子贡幸亏他只是闻一知二,知三知四,知得愈多愈麻烦,去道愈远。知见太多,那是无明,那就是要断的。底下又说:「故彼自谓弗如之处,正是可与之处。」这是什么?子贡说自己不如颜回,为什么?我只闻一知二。这闻一知二还好,幸亏你是闻一知二,「正是可与之处」。你可与,就是可赞许的地方。幸亏你没闻一知太多,知得愈多愈麻烦。所以希望你别知那么多,就是不要那么多的分别执着,不要那么多的知见,不要那么多的意度猜测。让你的心空掉,你的明德才能现出来,你的本善才能恢复。
所以「如此点示」,这种老师真的是会教人,一下直指心源,把毛病、病根给扎出来了。「大有禅门杀活全机」,就像禅门中禅师点化弟子那样,就看你能不能悟。「惜当机之未悟」,当机者是子贡,子贡没悟,把夫子的一片苦心给浪费掉了。「恨后儒之谬解也」,蕅益大师也是讲得很不客气,这些后儒完全用自己凡夫知见去意度猜测圣人知见,这是谬解、错解了。这里完全不是让我们立什么知见,完全就是让我们放下知见。确确实实如果不是经蕅益大师这样给我们点示出来,那我们都被误导。所以《蕅益四书解》,那是千古的最优胜的一个「四书」的批注了,完全将孔颜心法为我们揭示无余。
好,我们再看江谦先生有个补注,就是如果我们对蕅益大师所注的还没完全明了,再可以用江谦先生补注来帮助一下。他说:「二者数之对,告往而知来,见生而知灭,对待知见也。」蕅益大师这里教我们放下知见,因为知见愈多,去道愈远。子贡讲闻一知二,这个二就是相对,相对的数,就是有黑有白、有高有低,这都是相对。「告往而知来」,这是什么?过去我们前面学过的,子贡跟夫子论诗,子贡很有悟性。孔子赞许他说「告往而知来」,就是告诉你过去的这些,你就懂得将来的那些,就是举一反三,这是闻一知二的意思。那有往有来,有以往、有将来,这是相对的,时间上有相对。现在科学家讲的相对论,就是相对时间上有过去、有现在、有未来;空间上有四方,有十方;生命线上有生也有灭,这都是相对,对待的知见。现在就要我们把这个对待知见放下,叫「绝待圆融」。绝待就是把对待给绝掉,你才能圆融,知见就圆了。圆了是什么?就是你证得自性,你知见就圆。
颜回他闻一知十,十怎么讲法?「十者数之成」,成是圆满,包括一切。「知一即一切,一切即一」,这个就是闻一知十,这十是一切,闻一就知一切。为什么?一即一切,一切即一。但是你要知道,如果有一和一切的对待,这也错了,这还是二。把这个一和一切对待也放下,一切和一也是一,不是二。「即往来,即无往来」,往和来这是一,就没有往和来的区别。但是你有往来、有无往来,这又是相对了。你把这相对也放下,真正归一,归源了。「即无往来,即一切往来」,无往来和一切往来,又是一。「即生灭,即无生灭」,这个也是生灭,生和灭是一,有生灭和无生灭也是一,根本没有对待,就完全把对立放下,没有对立知见,没有二法,只有一法。「即无生灭,即一切生灭」,这都是讲这个意思,「不二法门也」,入得不二法门,你就真正见道、证道。
「子贡于此盖已能信解」,子贡能说出这个话,说颜回能闻一知十,我们也不能小看他。为什么?他已经解悟了,他能够对这种不二法门能够信、能够解了,但是「行证不及颜渊」。他做不到,他只是知道有这么个境界。他说颜回也说得很对,孔子也是赞许他。但是孔子和颜回已经入这个境界了,子贡没入境界。但是难得他有自知之明,「故孔子许其自知」,孔子还是称许他,说他有自知之明。这自知之明证明他还有解悟的能力,信解行证他做到前面两条,他信、他解,理解了,但是还没行、还没证,或者行得不够,还没证到。
那我们现在跟着恩师学习、学道,也是如此。恩师讲的这些儒释道的经典,那我自己听了之后,我都能信、都能解,我都能听懂。但是我就是跟子贡一样,只有信解,但是行证没有。现在什么?信解也很难得了,我们等于说懂得方向,知道往哪个方向努力,我们就朝着那个方向去行。可是你要知道,如果不行,信解没有用,你烦恼断不了,跟凡夫没两样,学和没学是一样的。学了什么?学而无行,就是解而无行,那增长邪见。子贡他是闻见太多了、知见太多了,所以孔子拿了个棒要打他,鞭笞贬斥他,不能让他只解不行。《弟子规》上讲,「不力行,但学文,长浮华,成何人。」所以光有信解不行证,那还不如不要信解,还不会长浮华。所以这都是什么?我们自己提醒自己,学传统文化的人,要注意这一点,不能长浮华。信了、解了,得去行、去证,那才是你真正的境界,否则都是叫做「说食数宝」。说这个食物怎么好吃好吃,你也没吃着,不知道它真正的味道。数宝,你数的这个珍宝是给别人家数的,又不是你的,你得不到它的受用。所以应该学习颜回那样,「不违如愚」,老实、听话、真干。
【评析】
颜回是孔子最得意的学生之一。他勤于学习,而且肯独立思考,能做到闻一知十,推知全体,融汇贯通。所以,孔子对他大加赞扬。而且,希望他的其他弟子都能像颜回那样,刻苦学习,举一反三,由此及彼,在学业上尽可能地事半功倍。
注释出处
(1)愈:胜过、超过。
(2)十:指数的全体,旧注云:“一,数之数;十,数之终。”
(3)二:旧注云:“二者,一之对也。”
(4)与:赞同、同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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