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曰:“富而可求也;虽执鞭之士,吾亦为之。如不可求,从吾所好。”
解释翻译
孔子说:“如果富贵合乎于道就可以去追求,虽然是给人执鞭的下等差事,我也愿意去做。如果富贵不合于道就不必去追求,那就还是按我的爱好去干事。”
『富而可求』,这个「富」是讲富贵,富贵可求还是不可求,以什么做标准?要以道做标准。合乎道的,这个富贵才可以求;不合乎道的就不能求,白给也不能要,这是本章最核心的精神。如果是可求的,富而可求,假使合乎道,合乎道是什么?帮助一切众生,没有自私自利,这是最起码的。富贵不是用来自己享受,为了自己享受就不合道,那就不可求。合乎道的,能用这个富贵利益万民、利益众生,使正法久住的,这就可以求。求的也是如理如法,没有丝毫私心,不夹杂著名闻利养的心,不夹杂着追求五欲六尘享受的心,没有贪心,只有道义的,那这种确实可以去得到。
儒家讲求「学而优则仕」,仕就是出来做官,做官可以得富贵,富就不一定,贵是肯定可以的,清官也不一定是富,但是这个职务可以帮助人民。所以你看孔子他当时也求,求个一官半职,希望能够用这样的一个机会,来推行周公之治,他确实也有成功的地方,有成功过。譬如他在鲁国最初的时候,他做过中都宰,中都邑里头的一个宰官。这个宰官是一个地方小官,可是他把当地治理得非常的好,真是夜不闭户、路不拾遗,和谐社会。他就是什么,用这个来做实验,告诉世人,推行周公之治、圣贤之道能够实现和谐社会,这是做一个实验给你证明。那他这个官他也要求,他也会接受,但是接受不是为自己,真的就是为百姓着想,为圣贤之道能够传承、能够发扬光大来着想。
所以这里讲『虽执鞭之士,吾亦为之』。「执鞭」,一般讲有两个意思,根据古注,李炳南老先生《雪公讲要》里头引用了两个古注,说明执鞭这个意思。第一个是王侯将相出门的时候,旁边有人夹道而行,拿着鞭子,这等于是一种威示。拿着鞭子,如果谁挡道,吆喝一下;谁要是耍无赖,可能鞭子就抽下去,这是执鞭之士,这是等于说家丁、保卫人员。天子、帝王出入的时候,是八人夹道,八个人在旁边,八位执鞭之士。如果是公、侯、伯、子、男这五个爵位,公是六个人夹道,侯和伯是四人夹道,子和男是两个人,这是执鞭之士,这是一层意思,就是来护送的这种人。另外一个是守门的,拿着鞭子守门的这种人。总之,这种官职都是很低贱的。夫子讲,如果合乎道的话,虽然是这样低贱的官位,我也要去接受,我也要去好好做。为什么?这能够帮助推行周公之治。圣贤之道,不管你处在什么样的岗位上,你都能落实。你能落实了,正己化人,你就能够有教化大众的影响力。
你看新闻报道里面讲的,有一位老人叫白芳礼,九十多岁,几十年靠踩着三轮车到处捡垃圾、卖垃圾,卖回收的这些纸、罐头盒,存的一点钱拿去捐给贫困学校,自己一无所有。一直踩着三轮车工作,到最后累得不行了,在死之前把他最后的余款都捐献出来。这个工作一般讲是一个低贱的工作,但是我们看到新闻报道都流眼泪,现代社会还有这样伟大的人,这就是圣贤,捡垃圾的圣贤。他也在做,做这个工作,他也在赚钱,但是他是为了道,是出于爱心,帮助那些穷困的孩子,有需要的学校,舍己为人。所以夫子讲,如果是这种工作,只要是合乎道的,那我一定去做。他所求的不是富贵,是道。
如果不可求,『如不可求,从吾所好』,如果这个富贵不合乎道的,就不可以去求。这里面譬如说非要用损人利己的手段,才能得富贵,这就不能做了。譬如说做生意,一定要偷蒙拐骗,才能够赚到钱,这个绝对不要,不可求,不符合道。想当官,如果是为自己,那就不能去当,这叫不义。夫子讲,「不义而富且贵,于我如浮云」,夫子将富贵看成是浮云一样,如果是不义的富贵,绝对不要。你看看夫子,他做到大司寇,这个官位能够帮他实现他的理想,但是当鲁国的国君和季孙大夫都不能够配合,沉迷于女色享受里头,夫子就离开。他对这个官位一点不留恋,真正是把富贵看成浮云一样,他所求的是道。那个时候富贵就不可求了,不能要了,他就「从吾所好」,所好就是他喜好,他喜好什么?喜好推行道,所以他就离开,离开鲁国周游列国,看看哪个国家能够用他。从这里可见他不是求富贵,而是求行道。
《雪公讲要》里头引用清朝的学者焦循《论语补疏》里面的一段话说,焦循他是清朝一位大儒,嘉庆年间的举人,很博学,而且精通《易经》、算学和医道。他这个《论语》的一个补注叫《补疏》,说到,「孟子言,非其道,一箪食不可受于人。如以道,则舜受尧之天下,不以为泰,正与此章之恉相发明」。他引用了孟子的话,那是你所求的,如果非其道,不合乎道就不应该、不可求。虽然是为了一箪食,就是一碗饭,一碗饭都不可以接受。这是不合道、不合义,不义之财绝不能收。如何叫义?夫子的标准是很高,完全是推行道,有利于推行道。
这里我们也就想到,自己把工作辞掉了,现在来全职学习和弘扬圣贤教育。我们生活虽然简单,但毕竟是靠人来供养。一天我们吃两顿饭,两顿饭是协会供给的,这一箪食能不能去接受,要想到合不合乎道,合不合乎义?自己要不是真学、真干,那是愧对这份供养。想到自己的德行、学问,自己有没有资格来接受?在佛门里面吃饭,你看吃饭的这个斋堂是五观堂,五观是五个观想,修行的人接受供养的时候,起五个观想。我们一样每天都要观想,吃饭的时候就要想到:
第一,「计功多少,量彼来处」。自己有多少功德,思量一下这碗饭来处来之不易,多少的人为之付出汗水,那我们能不能接受?接受了之后,能不能够有功德回向给别人?这第一观。
第二观,「忖己德行,全缺应供」。忖就是思惟,自己思量一下,自己的德行不足。「全缺应供」,应供,谁能应供?圣人能应供,佛菩萨、阿罗汉可以应供。我们是凡人,哪能应供?应供就是接受人家的供养,全没有这样的德行。自己有功德,那才叫福田。别人来种,他就能修福。自己没有这个修学的德行,那就不是福田,不是福田就是欠债。
第三观,「防心离过,贪等为宗」。修行人最重要的,防范心地的过失,这是根本。念头一起来,立刻要觉察,我这个念头对还是不对,符不符合圣贤人的教导。最大的一个就是贪念,一切的过恶都是从贪而来。你吃这个饭,这个饭好吃多吃点,不好吃生厌烦心,这都是根于贪,这种心一起来就缺了德。自己哪有这样的德行,来接受这份供养?有的吃算真不错了,那是人家给你的施予,你要郑重的接受,不能起贪心。吃饭,吃个七、八分饱就很好了,吃十足饱就不好了。这防心离过,防住自己的心,看自己的心就好像看着金银珠宝,怕有贼来偷一样。什么是贼?恶的念头、烦恼是贼,你总是要看住,不要让贼进来了。
第四观,「正事良药,为疗形枯」。这吃饭也是药一样,吃药,吃药是治病,治什么病?饿病。人总是有一个身体,它要吃饭,不吃饭它饿,这是生病。没办法,天生下来就有这个病,那就得要吃这种药,来治疗一下病。这个病是个长期的病,一辈子都得要吃这个药。所以你吃饭的时候把它当作药来吃,你就不要起贪心,不要去分别味道的甜美与否,有的吃能够把病先治疗一下,过去了再说,你就不计较了。你看像弘一大师到晚年,人家给他做的这个菜,放盐多了,很咸,人家道歉了,他说,「没关系,咸咸有咸的味道」。第二天放盐放少了,也向他道歉,他说,「没关系,淡有淡的味道」,毫没有分别计较,全是以感恩的心来接受,真有德行。
最后一观,「为成道故,方受此食」。现在自己没有成为圣贤,本来是没有资格接受这份供养的,但是没法子,身体要活下去,为了修道,为了将来能够报恩。你成道了,你能够去帮助众生,报恩。现在还不行,不行怎么办?但是你有这个志向,你还是为了成道,孔子讲的志于道,你还是有这个志向,你是有这个真诚的愿望,这才可以接受这份供养,方受此食。希望自己认真努力,勇猛精进,早日成道,将来能够讲经说法,广度众生,帮助众生能够离苦得乐,破迷开悟。
所以这个佛门的五观,就说明时时处处我们要提高这种警觉性,处处要想到成道。孟子这里讲的,「非其道,一箪食不可受于人」,现在无可奈何接受了,要生惭愧心,要生勇猛心。「如以道」,如果成道了,而且你自己真正做这个事情符合道,可以利益广大众生,那就可以接受。像这里举出的例子,「则舜受尧之天下」,尧王把天下禅让给舜,舜是尧的接班人,尧选定了舜,就是看重了舜他有圣德。这个故事「二十四孝」里面之首,我们都了解,舜是位大孝子,真是对父母纯孝。他父母对他简直叫残忍、狠毒,三番几次想要把舜置之于死地,但是舜依然是对他们纯孝,没有丝毫的怨恨,没有对立。没有对立,这是什么?无我相、无人相。有我的相,那一定会有人的相,人、我是对立的。有我相、有人相,就有众生相、有寿者相,四相。你要有四相,你就忍受不了。《金刚经》里面你看佛讲,当年过去他做忍辱仙人,被歌利王割截身体,那时候没有生瞋恨心,他没有怨恨。为什么?《金刚经》里说,那时候忍辱仙人已经离了四相。如果有四相应生瞋恨,他会有瞋恨,他没有瞋恨,说明已离开了四相。舜也是一样,他父母对他这样残忍,他居然也是没有瞋恨,一点怨恨都没有,而且对他父母还是这样的爱、这样的敬,说明他也离四相了,跟忍辱仙人的境界没有两样,也是菩萨,他得道了,所以他是圣人。
圣人能不能利益天下众生,也看有没有机会?有的人可能没有机会,这时候他只好隐居。像释迦牟尼佛成佛了以后,没有人知道他成佛,他在菩提树下打坐,坐了,记载中说他有二七或三七,二七就是二个礼拜,三七就是三个礼拜,两种说法都有,可以并存。坐了那么久,他入定,其实入定是讲《华严经》,可是没有人知道他。他出定之后,发现这个世间没有人请法,他就准备涅盘了,要走了。这叫什么?「舍之则藏」,释迦牟尼佛要藏了,离开这个世间,他生死自在,随时可以走。这个时候,净居天人,记载中说的,净居天人他们有天眼,他们有他心通,他们就知道释迦牟尼佛成道,赶紧下凡来请法,请转法轮、请佛住世。释迦牟尼佛才开始在这世间讲经说法,讲了四十九年,说法三百余会,最后七十九岁再离开,这是「用之则行」。释迦牟尼佛一切随缘,「用之则行,舍之则藏」,既然有这个机会,他就一定来利益众生;没有机会,他绝不强求、不攀缘。
舜有这个机会,尧认识他,尧是请他来做天子,这尧也是圣人,不是圣人,真的看不出谁是圣人,一定是他有这个境界才能看明白。舜这样的至孝,请他出来为国家、人民服务,他一样能够用纯孝之心对待万民,这《孝经》上讲的,「以孝治天下」。真的,舜以孝治天下,使到国泰民安,风调雨顺,和谐社会。舜这时候做天子他也接受,他不会有一个念头说,「天子富贵,我们修行人要清高的,不能接受这种」。他也没有这个念头,「不以为泰」。为什么?他无我了,你还想着自己接受还是不接受,对自己修行有没有影响,这还是有我,小乘,这个没到家。真正是到家的,接受不接受,心境是一样的,有富贵他绝对不会贪染,不会生欢喜心;贫贱的时候,他也不会怨天尤人。他是一味的心,顺境中不起贪爱,逆境中不起瞋恚,心中是如如不动,只有一个为一切众生着想的心,完全无我了。所以焦循的《论语补疏》引孟子这一段,「正与此章之恉相发明」,这个恉是主旨,本章的主旨跟孟子讲的这段话互相发明。我们这样一对照就了解了,圣贤是怎么存心。
我们就想到我们的恩师,他是好几个大学的荣誉博士、荣誉教授,这些属于名位,出家人怎么会有这样的名位?一般人他就会起这些念头、想法,他为什么会接受这样的名位?他二00三年的时候,到了澳洲,澳洲移民部长亲自给他颁发移民签证,欢迎他来澳洲。因为他们了解,恩师在新加坡在团结九大宗教上这个贡献,希望他能够也为澳洲做服务,这特批的人才。结果到了澳洲,昆士兰大学正好成立了一个和平研究中心,校长、教授们请我们恩师去座谈,一谈就知道我们老师学问之深,非常赞叹,希望他能够真正为和平做贡献,于是送给他荣誉博士、荣誉教授的这个职位、这个名衔,为什么?你是出家人,如果去参加世界的这些和平会议,人家不听你的,你的身分摆在那里,人家就可能看不起你,最好你是以学者的身分这样就比较好,能够便于将你这么好的理念介绍给这些和平工作者们。这个合乎道,所以我们恩师就接受了。
接受之后,确实二00三年到二00六年当中,总共头尾四年,他参加了不少次这种会议。我那时候到澳洲去,他老人家给我打电话要我过来澳洲,说你可以来给我做英文翻释。当时我还不敢承担这样的工作,老人家鼓励我说,「不要紧,我们可以一起努力。」这么谦虚的态度,让我感动不已,也深自惭愧,因为我又想到自己了,只想自己能不能承当这样的工作。虽然说自己有点知道自己,有自知之明,但是没有发愿。没有发愿,你还是跟自己打在一起了;发了愿,你要为众生着想。虽然自己能力、智慧不够,但是你只要发愿,上天有加持力,佛菩萨能加持你,你至诚感通。果然有知其不可为而为之这样的志向,你才能够有成功的这种可能。所以经过恩师的这种鼓励,我也就硬着头皮来了。几年当中也跟恩师走了不少地方,所以才有刚才所讲的,感受恩师的言传身教。没想到发心为这个社会做一点点贡献,自己得到的利益很大,只要不为自己,你自己得到的利益是最大的。你想自利,其实反而不能利益自己。真正利人,才是自利。所以我们恩师接受这种荣誉也是为了道。为了道,这种求,因为不是为自己求,是为众生求,所以求也是符合道。这种心境不是小乘人的心境,大乘菩萨的心境。
下面我们来看雪公引《集解》,是《论语集解》,何晏作的,三国何晏作。他引郑玄郑康成的话,「富贵不可求而得者也,当修德以得之。」他讲到富贵,这一层意思也很好,跟刚才讲的意思不同的角度来讲。刚才讲的这个富贵可不可求,是以道做为标准。这里讲的富贵这是凡人,凡人他心里确实没有求道,他心里确实想求富贵。你看明朝的了凡先生他也想求富贵,他也想考取功名能够有个一官半职,能够有个后代传承家里的香火。他也是求这个,小,心量小的。但是郑康成这个解释也通用他们,夫子的境界高,求的是道,那你不求道,你要求富贵,求人天小果,小心量的,目标定得比较短,眼光比较短浅的,能不能求?也能求,还要如理如法求才行。所以这里「富贵不可求而得者」,这是所谓的求,是讲妄求。譬如说你想得到富,做生意去偷税漏税,去骗人家,搞伪劣商品,这些求法不可得。为什么?你求来的实际上不是你求来的,你命中本来有。
像了凡先生,他从小八字给人算定了,真的一生吃多少俸禄,考试考第几名,全给孔先生算定了。他就知道,原来这人生不可求,富贵不可求,求不到,他死心了。所以他到了南京栖霞山,去拜访云谷禅师,跟云谷禅师在禅房里对坐三日,一个念头都不生。禅师就觉得很惊讶,从来没见过功夫这么好的,坐了三天三夜竟然不起妄念。云谷大师也是一位得道的高僧,明心见性,他知道,就问他。结果了凡先生就说,「我的命早已经给算定了,想要有什么妄想也无可妄想,所以没什么念头了。」这云谷禅师才哈哈大笑,说「原来我以为你是一个了不起的豪杰,没想到你还是个凡夫。」了凡先生说,「大师你这话怎么讲?」云谷就说,「你这二十年的命都给孔先生算定了,怎么没曾转动一下、改变一下,那你岂不就是凡夫吗?」了凡先生问,「难道命运可以改吗?数可逃乎」?他还没通透,对圣贤的学问还没有完全懂。
云谷就给他点化了,告诉他,「命自我立,福自己求」,命运是掌握在你自己手里。富贵能不能求到?可以求得到,只要你如理如法的求。怎么求?这里讲「当修德以得之」。为什么要修德?修德是行善,善有善报,你想你的命运好,你修德行善,自然就感得美善的命运。如果你作恶,那就感来恶报。《尚书》里面所说的,「作善降之百祥,作不善降之百殃」,祥是吉祥,殃是遭殃,作善的能够有吉祥,天降吉祥;作不善的,天降下灾殃。这可以改的,但是需要我们自己断恶修善。了凡先生听懂了,懂了以后真正力行,断恶修善,最后真的改造了命运。原来命中没有儿子的,他有两个儿子;原来命中只有秀才,没有功名,结果后来他考上了进士,最高的功名,做的官也大了;原来寿命只到五十三岁,他活到七十三,改了命运。
人的命运可以改,国家也有国的命运,家有家运,国有国运,天下也有世运,能不能改?一样能改。怎么改?「当修德以得之」,还是用修德来改。譬如说我们现在面对世界这么多灾难,能不能化解灾难?可以,「当修德以得之」,这是可求的。谁来修德?我们不能要求别人,我们只能要求自己,我要修德,这是修身为本。我能修身,我能自己力行断恶修善,一定能够感召我有一个吉祥的家庭,和谐的国家,太平的天下,能够改的,灾难一定能化解。
好,我们看下面,我引用了《朱子集注》一段话,这里也讲得很好。「执鞭,贱者之事」,执鞭之士是做低贱的工作,「设言富若可求,则虽身为贱役以求之,亦所不辞。然有命焉,非求之可得也,则安于义理而已矣,何必徒取辱哉?」这个意思讲得也非常好,说富贵若是可以求,就是你能够求得的,那么「虽身为贱役」,我虽然做低贱的工作,那我也要求,也可以求,在所不辞。但问题是你富贵有个定命,有个定数,这是讲的了凡先生在没遇到云谷禅师之前,他悟到了这个道理。朱子朱熹讲的这个话,是讲的了凡先生没遇到云谷禅师之前,他所领悟的,「然有命焉」。了凡先生在《四训》里面讲,知道富贵有命、进退有时,「命中有时终须有,命里无时莫强求」,这个道理他明白。但是只明白了一半,就是朱子这里讲的「然有命焉,非求之可得也」,这是讲对了一半。所以他要「安于义理而已矣」,既然不可求富贵,那我们就安心修我们的道,安在义理当中,何必去徒取耻辱?因为你求不到,你还要去求,这就是自取其辱。强求,强求是自辱。但是这个是属于宿命,宿命论。真正那是告诉你,富贵也是可求的,只要你是能够勇于布施,断恶修善,那你也能够求得到,这是了凡先生后半生所做的事情。
底下,朱子引「苏氏曰:『圣人末尝有意于求富也,岂问其可不可哉?为此语者,特以明其决不可求尔』」。这是偏在这一层意思上,说圣人从来没有留意过富贵,真的视富贵如浮云,所以哪里会去问可不可求?都不想求,他何必要问。之所以说这个话,说富贵可求还是不可求,是「明其决不可求」,这个主旨是说富贵你是求不到的,这个是讲对了一半。有这一半也就不容易了,你的心也就定了下来。为什么?你能够放下对于名闻利养的这种妄求心。如果了凡先生不了解这个道理,那他的心也定不下来。他如果再妄求,那是心浮气躁,纵然遇到云谷禅师点化他,他也不明白。所以能够明白这个道理,富贵不可求,那是第一步,很重要的一步,然后你才可求。《了凡四训》里面有一句很重要的话,说「祈天立命,都要从无思无虑处感格」,你想祈天立命,就是改造命运,不管是你自身命运,还是家运、国运、世运,你要改造,必须从无思无虑处感格。了凡先生在禅堂里面跟云谷对坐三日,那是无思无虑,没有妄念了,心清净了,那他才生起智慧,这是转变命运的契机。如果心浮气躁,哪能够悟明白这个道理?
底下蕅益大师有一段评论,我们简单读一读,「说得求富者败兴」。这一章就讲的求富者的败和兴,就是兴亡。如果是不可求而妄求的,那必败;能有不求而得到的,他所求的是为万民,这个人就兴,所以得道者兴,失道者败。底下讲,「卓吾云:今之求富贵者,俱是执鞭之士。方外史曰:执鞭求富,还是好的。今之求富贵者,决非执鞭之士所屑」。这里讲的两层意思都很好,第一个引李卓吾先生的话,说今天求富贵的人,借古讽今,都是什么人?执鞭之士。这是比喻什么,干低贱活的人,说明求富贵的人,本身已经在干低贱的活了。真正清高的人,不会去求这个富贵,因为为求富贵而工作,这就是低贱活。不为富贵你自然就清高,这是一层意思。方外史先生说,执鞭求富还是好的,干着低贱活求个富贵,那还是好的。今天求富贵的人,决非执鞭之士所屑。执鞭之士他还是按照规矩来办事,还是如理如法的来做,今天、现在去求富贵的人,完全是非理非法、非道非分,妄求,所以连执鞭之士、干低贱活的人都不屑了,不屑一顾了。这个很有味道,大家回去细细去体会。
【评析】
孔子在这里又提到富贵与道的关系问题。只要合乎于道,富贵就可以去追求;不合乎于道,富贵就不能去追求。那么,他就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。从此处可以看到,孔子不反对做官,不反对发财,但必须符合于道,这是原则问题,孔子表明自己不会违背原则去追求富贵荣华。
注释出处
富:指升官发财。
求:指合于道,可以去求。
执鞭之士:古代为天子、诸侯和官员出入时手执皮鞭开路的人。意思指地位低下的职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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